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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討喬氏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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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討喬氏檄

陳琳當然不可能只是以這等寫信的方式將檄文送到喬琰的治下。

從來沒有哪一方的檄文是以這樣溫吞的方式來呈現的。

那不過是一出先行的告知而已。

當那封檄文的信件抵達洛陽後的兩日,也便是這封檄文送到喬琰手上的時候,在那鄴城之外的高臺上,劉辯望著下方召集而來的兵將,望著那些組成了鄴城朝廷的官吏,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在這兩日裏已默背下來的檄文在心中又過了一遍。

他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必須——

必須在此時將這振奮士氣的檄文投入全部的情感念出來!

倘若真能如袁紹所說,他可以憑借著這種方式將有忠於大漢之心的人都給拉攏到他的麾下,他們或許還有掙紮一搏的機會。

而當這份討賊檄文被他誦念出口後,天下各州境內由他們鄴城朝廷外派出去的人手,都會將在這幾日內抄錄完畢的檄文給張貼到各州的府衙門前。

這個行動或許會讓他們再無法回返鄴城,但按照袁紹所說,只要能讓更多人看到這份檄文,聽到這個大漢尤在求生的聲音,總不會徒勞無功。

也不知道此刻應當已拿到這份檄文的荀彧是何種想法。

作為潁川世家子弟的典範,他當真已不再掙紮,選擇徹底屈從於喬琰的威懾了嗎?

但劉辯並不知道的是,這封檄文此刻已經落在了喬琰的手中。

“雖然早就想到鄴城那頭有極大的可能會折騰出這樣的一出,真看到檄文到手還是覺得有點……微妙。”喬琰調侃一般地朝著系統說道,“說起來,這能算謀士成就嗎?”

系統忍無可忍:【你的下屬拿下了兗州豫州,又令曹操來投,這些給你算了也就罷了,你怎麽連收到檄文討伐都想找我討要便宜。哪裏有被人用檄文討伐的謀士?】

饒是早就已經接受了不是個正經謀士系統的事實,它還是難免覺得,被檄文討伐這事著實荒謬到家了。

偏偏它的宿主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麽對它而言的刺激,回道:“不算便不算吧,就當這是個特殊的人生體驗算了。”

“說它微妙,實是因為這封檄文很難寫。”

“你看,隗囂討伐王莽的檄文裏可以寫,【政令日變,官名月易,貨幣歲改,吏民昏亂】,控訴王莽新政之中的種種弊病,陳琳在歷史上替袁紹所寫的討伐曹操的檄文裏可以寫曹操那從事摸金校尉之舉,痛斥其為【貪殘酷烈,於操為甚】,祖君彥為李密所寫的檄文裏可以控訴隋煬帝開運河、大巡游、攻朝鮮的禍國殃民之舉。我做了什麽?”1

“就連他書寫檄文的紙張都是我們這邊改良的。”

系統嘀咕道:【但是他還是寫了。】

喬琰笑道:“所以我才想知道,僅僅靠著漢室的情懷而非對手的兇惡,能否將鄴城朝廷的這份士氣給支撐起來。”

當劉辯在將這份檄文出口的那一刻,他心中也同樣存有這樣的疑慮。

但陳琳的言辭已算是極盡其所能地對喬琰發出控訴了,換成別人寫還未必能有這般排浪一般來襲的氣勢,他沒有資格去嫌棄這樣的一份檄文。

“曩者高祖斬蛇起義,誅滅暴秦,至於如今,已四百年,其間有產祿專權,絳侯興兵,王莽篡政,光武中興,莫不於危難間圖變,至於王道興隆。”

“然先帝去後天下崩亂,先有董賊侵官暴國,後有喬琰竊盜鼎司,以至漢室陵遲,綱維弛絕,聖朝股肱,垂頭搨翼,時人迫脅,莫敢正言。”

“昔日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是以有秦之覆滅,二世而亡。喬琰為臣之時已是如此,今其僭越稱帝,傾覆重器,則大漢之禍近在眼前矣!”2

“朕每思忠義之佐,脅於竊居皇位之人,不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唯念自伏羲神農,至於堯舜禹湯,無不敬畏上玄,乾乾終日,從未有暴虐臨人,克終天位者。3”

“喬琰雖有一時之盛,勝負尤未可知,故將其罪狀宣告於天下,以募有識之士共襄盛舉,合力討賊!”

在喬琰收到的檄文之上,劉辯親自說出這番言論時候的“朕”字,全部被替換成了“漢帝”,似乎還比話由劉辯親自說出口的時候少了幾分氣勢。

不過大漢也確實是有這個底氣說出什麽,在危境困境之中也要圖謀反擊。

畢竟就像陳琳所寫,呂產呂祿的專權,王莽的篡政,都有人能將其掰回正規,就像是大漢當真在背後有福祉庇佑一般,在跌宕起伏之中也能重臨王道興隆。

就連當年喬琰在討伐董卓的時候所寫的那篇檄文之中也是這麽說的。

那麽此時也便同樣還有一線希望。

但喬琰已篡漢自立,甚至占據了天下十一州,只給這大漢碩果僅存的勢力留下了兩州的地界,在劉辯並無漢光武帝之能的情況下,他當然也只能輾轉反側,涕淚橫流,總算有一條能拿出來振奮自己精神的理由。

喬琰並不敬畏上蒼,反而以這等暴戾征伐之道君臨天下,絕不可能長久。

這不又回到了那個人事和天命的問題之中嗎?

大概連陳琳都不知道應當替他們尋找何種說辭,這才在兜兜轉轉之後又回到了早年間的那一套。

劉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憑借著振動肺腑的發力,讓更多人能夠聽到,但想到隨後的那幾段話,他又不由想要咬緊牙關。

這等檄文之中大多要列舉被聲討之人的背景。

假若他們要討伐的是曹操的話,他們便可以說其祖父作為中常侍之時是何等大權在握的蠻橫,說其父親還曾經幹過買賣三公官職的勾當,說曹操乃是“贅閹遺醜”。

可喬琰呢?

她的祖父喬玄在任期間從未有過,反於大漢邊陲內境均有大功,選賢舉能,廉潔奉公,其父喬羽死於黃巾之亂中,也算是為大漢效死了。而喬琰在稱帝之前,無論是平定並州的羌胡之亂,還是鎮壓董卓李傕等西涼賊子,都對得起當年漢靈帝對她的一番委任。

他們能說的是什麽?

是她枉顧喬玄於宗族和睦上的期待,枉顧梁國喬氏在她幼年時期對她的關照,竟先——

【身居高位、執掌大權,便以蠻橫手段分宗立戶。

喬氏忠漢之心不改,喬琰卻有叛漢之念,此誠陌路殊途之分,致其屠戮本宗,倒行逆施。】

喬琰看到這裏都不免笑了出來。

“陳孔璋的良心總算還沒壞到家,沒給我現編亂造出什麽我這青雲路上也有兗州喬氏相助之類的蠢話,只說還住在梁國的幼年時期。”

“不過這個屠戮本宗……還真是挺冤枉我的。”

梁國喬氏參與到謀奪兗州計劃裏的,大概是因為騎射不精的緣故,都已死在了交戰之中。

剩下的便是那些留在梁國地界上等待消息的。

有點意思的是,兗州地界上的那些世家子弟大多有些侵占良田為禍鄉裏的舉動,甚至不少手中是有人命案子在的,都被喬琰叮囑喬亭秉公處理了,而梁國喬氏……怎麽說呢?

當實力無法和野心匹配的時候,他們所能造成的危害也就大幅度減小了。

最後得到的判決是流放交州的日南郡,也就是如今的老撾越南的地方,讓他們提前享受一把出國旅游的待遇。

這跟“屠戮本宗”真是沒法沾邊。

人都還好好地活著呢。

不能適應南邊氣候的話,可能要建議他們反思一下自己的體質。

畢竟在歷史上虞翻就是被孫權流放到那裏還安然活到了七十歲的。

想到這裏,她便沒打算再在兗州喬氏的事情上有過多的關註,反正早在她成功完成了分宗之事與之斷絕聯系後,他們就已不可能再對她造成什麽牽絆桎梏了。

她的目光已朝著下頭接著看了下去。

鄴城的劉辯在念出這段話的時候,倒是氣場尤其充沛。

只因在他看來,這段指控實在沒有什麽錯誤。

“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然喬琰謀奪兗州,刀兵在彼,令其身首梟懸,不得善終。”

“故蕩寇將軍劉備,勤政愛民,忠義典範,故司徒王允,典歷二司,享國極位,然喬琰因緣眥睚,被以非罪,令其受灰滅之咎。”

“故陳留太守張邈,故交州刺史張津,故徐州牧陶謙,均有扶持漢室之心,卻各自死於非命。而琰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摧撓棟梁,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實可為患!”

“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惜乎難令忠良再生!”

別管張津之死是不是因為他當先一步錯估了自己的能力,朝著身在荊州的劉表發起了進攻,也別管徐州牧陶謙之死是不是因為他和野心日盛的笮融之間早就是只能存留下來一個的關系,同樣也不必考慮邊讓、張邈是否先一步發起了對曹操的行動,劉備、王允是否在扣押了劉虞的同時意圖行刺於喬琰——

當她因為代漢而立的事實,故而被陳琳扣上了她意圖“孤弱漢室,除滅忠正”的罪名之時,這些“漢室忠臣”之死,都可以是因為她的緣故!

要說陳琳的這番問罪言辭,在他看來是誇大罪責,在喬琰看來卻也未嘗不是對她所做之事的概述。

她連對著孫策告知她的所做所為都做得出來,又哪裏會在乎陳琳的指控呢。

至於他在隨後寫的【設官分職,親親相舉】,控訴她將喬嵐、喬亭,以及既是臣子也是友人的蔡昭姬提拔到了九卿的位置上,寫【尊卑易位,陰陽紊亂】,控訴她以女子之身登臨天子高位,又屢次破格擢拔女官,打亂了朝堂的秩序,更不能激起她心中的任何一點波瀾。

這種控訴在她的大雍朝堂之上或許都有人曾經在無聲地發出,作為政敵那方的鄴城朝廷提出來,以讓那些認可此觀點的人和他們更加緊密地抱團,對她來說有什麽壞處呢?

顯然沒有吧!

倘若能因此讓更多有才學有眼力、卻在此前不得不拘束在家門之內的女子能通過這一遭刺激走到她的面前,她反倒希望陳琳的這出檄文能傳播得更廣一些。

這些政客之間的博弈和她身為女帝便勢必要提拔女子地位的條條指摘裏,沒有任何一條是對她治下的貨幣政策、法令、稅收、民生的指摘,反倒是成了一出對她的宣傳。

陳琳怎麽敢瞎編亂造,寫出什麽“窮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資財”之類的痛斥呢?

傳播甚廣的樂平月報早已將大雍百姓過的是何種日子清楚地呈現在眾人面前了。

唯獨能被陳琳作為這番為政舉措控訴收尾的,也不過是喬琰讓商人的地位過高了而已。

可這也恰恰是她與東海麋氏等早年間便看好於她之人的君臣相得。

別說喬琰看著這段檄文覺得殺傷力有限,極力將這段話通過語調渲染出氣勢的劉辯,都覺得這臺詞該當將喬琰描繪得再趨近於厲鬼一般。

但想到她能有執掌實權的機會,還多依靠於漢靈帝的“慧眼識才”,劉辯也只能見好就收了。

難道要讓他在此時的場合控訴父親的識人不清嗎?

不,顯然不能。

他不是那個有著傳位正統的繼承人,而是因為劉協被董卓挾持才被汝南袁氏扶持上天子寶座的替代品,甚至就連傳國玉璽也已經由劉協的手被交到了喬琰的手中。

所以他只能比任何人都要咬死漢靈帝的功績,憑借著身為劉宏嫡長子的身份繼續作為大漢的代表。

他已轉入了下一段話。

喬琰屠戮宗族、坑害忠良,坐擁大半天下,令大漢已如那將熄之燭火,可那又如何呢?

“朕豈能為奔亡之虜,聞鳴鏑而股戰,對穹廬以屈膝。”4

他不能怕!

也不能投降!

就像袁紹在屢屢遭到打擊後也得整頓心情,讓自己切莫就這麽倒了下去,繼續和喬琰的大雍朝廷抗衡。

“雖處窮途之勢,尤有杞梓良才在側,衣冠世胄擁戴,漢室興覆之心不減,鷹揚振奮之意居高。請諸君效耿弇赴光武、蕭何奉高帝事,豈止金章紫綬,華蓋朱輪,必有富貴以重當年,忠貞以傳奕葉,豈不盛哉!”3

他還得對著這些此刻也對他不離不棄的臣子表示讚許,說他們是杞梓良才。

他也得對著這些共患難之人許諾,倘若他們、以及聽到這段檄文後願意相助於他之人,能助力於他興覆大漢、還於舊都,那麽這些人的待遇便和開國功勳沒什麽區別了。

在功成之時任何高官厚祿都不在話下。

這樣空泛的說辭,在他們剛丟了兗州豫州和司隸河內郡,而呂布又方自冀州北部做出了一番襲擾的情況下,到底能否達成劉辯所想要達成的效果,他心中也沒有一個底。

他只能先讓自己相信,這“金章紫綬,華蓋朱輪”確是能實現的未來,以誦念到了此刻也未降低分毫的音量說道:

“唯望黃河帶地,明餘血淚之言;皎日麗天,知我興漢之意。”

“此檄文布告海內,鹹使聞知!敬哉!”

當這最後一個字說出的時候,劉辯只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經歷了一番要命的長途跋涉,總算是在此時走到了終點。

他的目光朝著周遭掃視了一輪,試圖從這些聆聽此言的士卒之中看到炎漢傳承至今的烙印和共鳴,然而他先聽到的,卻是袁紹當先發出的一句“誓死效忠陛下”,隨後才是這周遭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喝。

這一刻,劉辯的心中像是被人給潑了一盆冷水。

這明明是他在按著陳琳寫出的檄文,對著遠在長安的喬琰發起聲討,令其感受到大漢這殘餘的二州勢力依然對她有著全力抗衡之心,卻為何是他的心中已先一步打起了鼓。

但他總算還有幾分希望,是在將這檄文傳遞到州郡各處的時候,能發揮出其應有的作用。

他也會牢牢記住這些張貼檄文之人所做出的犧牲的。

然而劉辯大概不會想到的是,長安城中的喬琰將最後兩句看完後,並未再從中翻找什麽能從系統這裏薅羊毛的憑據,而是將蔡昭姬找了過來。

“我給你兩日的時間,需要你提前發布三月下旬的增補刊物。”

蔡昭姬愕然:“提前?”

雖然她已將四月刊的大部分內容提前完成了籌備,以免在進入四月的時候來不及發售,但還有不少稿件的校正和遴選還需商榷一二。

尤其是當其中還有許攸的那篇袁紹紀實文學以及喬琰對外征聘武將的敕令之時,與之搭配的內容也就勢必會有些特殊。

但她這問題剛剛發出,便見喬琰將一封信遞交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這個吧,鄴城朝廷那邊送來的討伐於我的檄文。”

蔡昭姬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只覺對面的厚顏無恥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過當她看到喬琰那張依然鎮定的面容後,又覺這等怒火實在沒有必要。

“陛下的意思是,要將這東西也放在樂平月報之上?”

“你不覺得會很有意思嗎?”喬琰拊掌一笑,“我們以足夠客觀公正的方式對袁紹的履歷做出了一番介紹,鄴城那頭回給我們的卻是這樣的一出檄文。而他們既然想要讓這檄文名揚天下,四海皆知,我們又為何不能坦蕩地成全他們一把!”

曹操能將陳琳的討賊檄文當做醫治頭風的良藥,武則天能對著駱賓王的檄文說出人才未得委以重用乃是宰相之過,她難道便沒有這等度量嗎?

何況,這可不是示敵以弱啊。

且不說二者放在一處到底是誰更丟臉,就說喬琰也沒打算只是將其張貼出去令各方品評,便當做是對袁紹的還擊。

“當年長安新路初成,曾有向四方征文之舉,今日袁紹令陳琳寫成此檄文辱我大雍,同樣向四方征集回應袁紹之文!”

“我要這樂平月報的四月刊上,鋪滿各方名士對那鄴城朝廷的聲討!”

它們可以不以檄文的方式存在,卻一定要讓袁紹感受一下大雍人民的“熱情”。

比文采,她麾下難道就沒有勝過陳琳的人了嗎?

比氣勢,憑借著她數年間積攢起的優勢,絕不可能遜色於對面。

論功過,她當然也不會輸給袁紹!

這增補的刊物,不過是為緊隨其後的四月刊蓄勢罷了!

“為漢帝討偽朝檄……陳孔璋的名聲只怕都要因為這出檄文而大打折扣了。”禰衡看著手中新出爐的報紙感慨道。

眼見同在此地的好友楊修臉上正是一派義憤填膺之色,覺得自己也不必去問,他是不是打算參與到此次的檄文征文之中了。

果然下一刻,他便聽到楊修說道:“我打算閉關兩日,非得將痛斥袁本初之言寫個透徹。”

禰衡忍住了沒去問,楊修這會兒是不是已經徹底忘記袁紹還得算他舅舅的事實,到時候真登上了月報必定萬分精彩。

他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對付袁紹此賊,便如昔年袁公路所言紹非袁氏子的招數便夠了,何必搞那些個文質彬彬的辭賦,所謂殺雞焉用牛刀莫過於此!”

楊修:“……”

講道理,你寫鸚鵡賦的時候不是這麽說的!

楊修一想到當年長安論酒之會上,禰衡寫出的那篇全是生僻字的辭賦,便覺得有些頭疼。

但禰衡這話好像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你不信?你不信我寫給你看看。”

他話音剛落便已自一旁抽出了一張紙來,在其上奮筆疾書。

未過多久,楊修便已見禰衡寫完了那紙上數行,丟到了楊修的面前。

楊修展開此信,便見其上赫然寫道——

【袁紹麾下人物,不過如此,譬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盲者摸象難窺全貌,故於大雍陛下有此等荒謬之言引為誓師之詞。

不如各去其職,方能物盡其用。

袁紹有姿容,可使迎賓待客,沮授有威嚴,可使關門閉戶,郭圖善口才,可使白詞念賦,高覽偉氣力,擊鼓鳴金可也,辛評可傳書送檄,陳琳可抄錄章句,高順可磨刀鑄劍,袁譚袁熙袁尚並以牧馬放騾之職相托……5

餘者不過酒囊飯袋而已。

至於曩漢偽朝之天子,我聞其幼年曾學道於民間,惜乎不若五鬥米教張天師,可稱無用也!】

楊修的手抖了一抖,差點沒將手中的這張紙給丟出去。

“我說錯了嗎?”禰衡漫不經心地回道:“那五鬥米教的張魯還能以教義約束益州子民,令其修路建橋,以便蜀中米糧運抵關中,進而支援四方。這位名號上還有大漢二字的天子,還有什麽?”

禰衡忽然冷笑了一聲:“忘了,他會在明知已是大勢所趨之下,還將陳孔璋的那封討賊檄文在鄴城念出來,給他再添一出笑料!”

“你看,我這回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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